仟影

墙头一直在换,北极圈从未离开

【日黑】Epiphany 01

#是天才古典钢琴演奏家弟✖️业余爵士乐手哥

#作者无论古典乐,爵士乐还是心理学都是门外汉水平,所以可能有很多问题

#是一个大家都能获得救赎的故事


01

我们或许是为了失望而活着的,但彻底失望之处自有希望萌生。        ——芥川龙之介


这个周五的晚上本应该是一个清闲的夜晚,完成了学期大作业,所有期末考试都已经告一段落,继国严胜本可以躺在沙发上,喝上一杯清咖,看一部安静的黑白默片。

“叮叮”,一个晚上手机第四次传来同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

“你真的不来吗?”

“继国君的钢琴真的很好。”

“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大的舞台。”

“是因为你的弟弟吗?在我看来,你比他更好。”

严胜终于不堪其扰地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把手机生气地扔到地毯上后,严胜再一次咒骂起自己当时的冲动,也不知道这个无惨学长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的。但是不要妄想了,他是不会上当的。

严胜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楼上的钢琴声吵得他心烦意乱,其实弹的还不错,但是从六点弹到九点,还颠来倒去的都是那一首曲子,在这个隔音效果不良的老式公寓楼里简直是灾难。

楼上的钢琴声又在同一个地方按错了,诡异的降调终于让严胜忍无可忍。

他套上外套,趿拉着拖鞋就怒气冲冲地走上了楼。

严胜敲门的瞬间,钢琴声就停了下来。“请等一下”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打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妇女,橡胶手套没脱掉,上面还粘着泡沫,严胜忽然想起来她刚搬来的时候来拜访过,似乎是一个单亲妈妈。

“那个,钢琴声太响了,能不能以后不要这么晚练习。”话到嘴边,严胜又不好意思起来,开始懊恼自己的小题大做。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真的很抱歉。”女人慌慌忙忙地鞠躬,满脸歉意,反而让严胜更加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打扰者。“只是我儿子半个月后就参加比赛了,实在是没有时间练习了,非常抱歉,打扰到您休息,现在就不练了。”

严胜从门扉里望见摆在客厅里的老旧立式钢琴,一个脚尚且不能完全碰不到地的小孩坐在琴凳上,留着长长的头发,转过头来露出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有些男女莫辨,一瞬间让严胜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胃酸似乎涌到了喉咙口。

“如果马上要比赛了的话,的确是要多练,但是现在的确是有点晚了,之后不要这么晚弹就行。”严胜现在只想快点下楼当作无事发生。

“对不起打扰了。”女人再一次鞠躬,两个日本人相遇,哪怕是在另外一个岛国,也会变得麻烦起来。

“没事。”严胜摆摆手,却在转身离开之前没忍住问了一个让他极度后悔的问题,“是要参加柴可夫斯基青年音乐家比赛吗?”

哪怕发过千万个誓,继国严胜也从未能斩断和过去的联系,因为那个小孩让他想到了他的弟弟,所以他未经大脑思考就冲动地问了这个问题。就像他明明已经决定放弃钢琴,却仍然忍不住会关注这一方面的消息。

“是的。”女人惊喜地抬起头,“这位先生也是学钢琴的吗?”

那个男孩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琴凳上,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严胜更想吐了,但是他今天晚上好不容易破费犒劳了自己一顿法餐,他必须要忍住。

“…不,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者,不过您儿子在刚刚的那一节的高音部分踏板踩的节奏更快一点会更好。”

虽然觉得有点不合时宜,严胜还是没忍住补充道。并且和他说出的所有话一样,立即就后悔了。

“其实老师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无一郎他总是在这一部分总是容易出错。”

“妈妈,快来看看这个。”女人本来想要再说什么,一个身影忽然窜了出来,是个和琴凳上的孩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除了更加有神有活力的姿态以外并无一处不同。

他们是一对双生子。

严胜只感觉腹中一阵翻墙倒海,他不得不抓住了门框。

得快点离开这里,早该知道钢琴只会带来噩梦。严胜忍耐住不适,稍稍弯下腰,“总之打扰了,希望您儿子能有个好成绩。”

只可惜上天从来没有怜悯过严胜,活泼的那一个双生子看到严胜后猛的张大了眼睛,“是你!”

严胜瞧见男孩眼睛里的惊喜甚至还有崇拜,他知道男孩把自己当成谁了。

过去的噩梦又追了上来,哪怕他已经逃的那么远,逃离了日本,逃离了钢琴,逃离了父亲,逃离了缘一。哪怕他剪掉了长发,戴起遮住一半脸的眼睛,缘一仍然如影随形。

你认错了,他想张口解释,嘴巴里只有一股腥甜的气味和食物返流的酸涩感。

“你是那个爵士乐视频里的那个演奏者吧?”

“啊?”头昏脑胀之间严胜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的名字,他迷惑地睁大眼睛,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口将他兼职了一周才吃得起的红酒鹅肝,蜗牛全部吐了出来。


就像每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莫名其妙的倒霉事一样,继国严胜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他现在居然坐在一个单身妈妈的沙发上,尴尬地喝着姜茶。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缘一的错,他愤愤地咬碎了嘴里的姜末。

“好些了吗,先生?”叫做时透里美的好心妈妈关切的问,更叫严胜尴尬地无地自容,劝人不要晚上弹琴结果吐在了人家家门口,这要让父亲知道,估计会让他跪一晚上的祠堂。

“有失体统,你果然是个一无所成的废物。”他都可以听到父亲的怒吼了。

“叫我严胜就好了,时透夫人,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真是很不好意思。”严胜隐去了自己的姓,本来继国家就是有名的音乐世家,更别提那个叫缘一的怪物,对于学钢琴的这一家人来说恐怕立即就能想到。

双生子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叫做有一郎的活泼的那一个好奇地瞧着严胜,无一郎则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所以某站上那个演奏者是你吗?”有一郎终于还是忍不住。

“礼貌一点,有一郎。”他妈妈在旁边小声责怪。

严胜呛住了,咳的惊天动地。

“能给我看一下那个视频吗?”好不容易顺了气,严胜虚弱地举起手。

视频的封面一出现,严胜就只剩了一个念头,他一定要宰了鬼舞辻无惨。


视频拍摄的的确是他,还就在两天前。

两天前他作为校内音乐会的志愿者,负责演出结束后的幕后工作,当时清理已至尾声,所有人都离开了音乐厅,只有他和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

自从高中之后,严胜再也没有碰过钢琴,但是再度抚摸白色的琴键的时候,严胜意外地发现自己格外平静。

这里距离缘一有几千公里,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于是,他在琴凳上坐好,将眼镜摘了放在一旁,黑白的琴键在本就昏暗的灯光下更是模糊成一团。

随手弹了几节脑海中尚有印象的练习曲之后,严胜跟随自己的双手弹了最先想到的曲子,柴可夫斯基儿童专辑第四首《妈妈》(mama)。

在七岁之前,严胜总喜欢在清晨练习时以这首开始。这个时候父亲还在书房处理事务没空管他,而母亲和缘一会在清晨的薄雾里散步,钢琴侧放在和室的最里面,就算拉门全开着,阳光总是堪堪落在他的脚边将钢琴和明亮的世界分隔开来。他一边弹着琴一边侧过头去看母亲,那时候她已然病弱,但仍然慈爱地将木然的儿子搂在怀里,垂着头絮絮地说着什么。

“希望缘一能快点好起来。”他那时候总这么想。

但现在严胜却忽然明白,他只是希望缘一能从母亲身边走开,希望母亲能坐在他的旁边夸奖他罢了。他根本不是他所自以为的关心缘一。他从一开始就讨厌缘一。

当严胜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不在弹开始的曲子了,他只是在让手指随意地在琴键上舞动,他又在弹爵士了,严胜意识到,但他不在乎。

就只有这一刻,就仅仅让这一刻成为我自己的吧,他半心半意地想着,他随意地变换着和弦,从开始和缓却怪异的小调单音开始,加上平静轻柔的伴奏,然后逐渐回旋上升,快速的颤音变换,变得奔放而热烈,像脱开网束缚的海豚终于得空浮上水面换上一口气*。

我想至少我现在是自由的,严胜让曲子在最高点戛然而止,呼出一口气,举出右手朝着吊顶,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严胜握住手抓住吊顶上的灯光,就好像握住了太阳。

“啪啪啪。”空旷的音乐厅突然响起了掌声,正在合盖子的严胜吓得差点夹住手。

一个黑发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脸像上了艺妓妆那般惨白,让严胜想到了迈克尔杰克逊。

“弹的太好了,应该由你来开音乐会的。”那男人说着和他一样的日语,微笑起来时红色眼镜像毒蛇一样反射着光,妖冶的容貌让他像性转的美杜莎。

继国严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是谁,鬼舞辻无惨,日本数一数二的大财阀的大公子,在本校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每周末都会在他媲美白金汉宫的城堡里开办yin秽的肉体派对,上课从来不去,不是在打pao就是在飞叶子。当然这些都是严胜听他同班的韩国同学说的,可信度尚待考证。严胜本人曾在迎新派对上遇见过他,当时他刚听说了缘一将会作为青年才俊在奥运会开幕式上演出,于是他拒绝了不少同学的邀请(奇怪的是男的比女的多),躲在角落里郁闷地喝柠檬气泡水(因为还未成年)。

“你是继国严胜同学吧,我是大你两届的鬼舞辻无惨。”男人友好地伸出一只手,“我也是来自日本的留学生。”

无惨还带了两个同为日本人的同学,一个染着奇怪的粉色头发,一个在金发上挑染了奇怪的花纹,总之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甚至不像日本人。

没有钱可以供不正经的人骗的严胜谨慎地往沙发里缩了缩,拘谨打了个招呼。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也可以帮你快速了解英国的生活。”那个粉毛说。

“是什么?”觉得直接拒绝不太礼貌的严胜象征性地问了问。

“是爵士乐社团哦。”假洋鬼子唱歌般的开口,还摆了一个吹萨克斯风的姿势。

“…没兴趣。”听到爵士乐严胜楞了一下,肚子隐隐作痛,回答便迟疑了几秒。

这几秒似乎给了他们几个虚假的希望,叫童磨的假洋鬼子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该社团的优越之处,听的严胜头脑发胀。

“我说了我不感兴趣,你们不要来烦我就是极乐了。”

“继国君,你是继国缘一的兄弟吧,那个很装的钢琴神童继国缘一。”无惨突然开口,说到缘一的时候带着不屑。

严胜突然站了起来,他虽然生的一张秀气而精致的脸,人却很高大,站起来比无惨高了半个头。他杯子里的饮料被颠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不许这么说缘一,他和你们不一样!”

“别这么严肃嘛,无惨大人只是在开玩笑。那么看起来继国君的确是继国缘一的哥哥了?”

严胜没有说话,他想把饮料摔在这群人头上,告诉他们继国缘一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再和他说继国缘一了,但是杯子里已经没有水了。

“那你钢琴肯定也弹的很不错吧,我们正好缺一个钢琴手,怎么样?”无惨还嫌事情不够大似的,又补上一句。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会钢琴!行行好不要再烦我了!”

“继国缘一在访谈里说他哥哥的钢琴要更好,阁下为什么要说不会呢?”眼见严胜发火,叫做狛治的粉毛本想拉着几人离开,童磨可能真的不会阅读空气,临走前不解地问道。

缘一是这么说吗?七岁第一次摸琴就惊艳四座的缘一,十四岁就获得肖邦大奖赛的继国缘一居然是这么说的吗?他是在可怜他吗。熟悉的恶心感直冲天灵盖,严胜再一次在公共场合吐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由于过于羞耻难堪被严胜从脑内自主规避了。


之前明明在无惨面前大喊着说自己不会弹钢琴现在被他发现在音乐厅散场后偷偷钢琴,光想想,严胜就尴尬得可以扣出一座白金汉宫。但是他还是挺直了背,强装镇定地开口。

“你想干什么?”

“你和我一样热爱爵士乐,继国君,我能从你的身上看到无限的可能性,如果我们一起组成一个爵士乐团,我们将会创造奇迹的。”

“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社团,加入我的乐队,继国严胜。”

无惨那双惯会骗人的眼睛此时看上去格外的真挚,严胜从七岁以来生平第一次感觉有人肯定了他作为继国严胜的价值,而不是透过他在看缘一,又或者自说自话地将不存在的期待安在他身上。

他几乎被打动了。

“对不起,我不行,请找别的人吧。”严胜从无惨的身边绕过,不去看他,他已经被剥夺了演奏的可能了。

“继国缘一今年都登上时代杂志的封面了,你做了兄长,难道甘心默默无名吗,继国严胜?你不希望超越他吗?”无惨抓狂地在后面大喊。

严胜停下了脚步,吸了口气,他忽然想起传闻了无惨有一个天才的弟弟,小道消息说家产大概都会是弟弟的。

“他是我弟弟,作为兄长,知道这个消息,我当然是...当然是与有荣焉。”他摇了摇头大步离开了音乐厅。


严胜本以为这段不愉快的插曲早就结束了,万万没想到无惨居然录了视频还把他传在某站上,用的账号似乎是他乐队的账号,本来就有不小的粉丝基础。

“找到了不得了的新人o(*≧▽≦)ツ,美貌与实力并存的钢琴手谁不爱呢💗”看着就像那个欠揍的假洋鬼子写的,严胜都被气笑了。

视频由于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楚脸(谢天谢地,缘一不会发现这个羞耻的视频),只能勉强看到脸部轮廓以及身上的衣服。严胜倒是能理解有一郎为什么能一下子认出他来了,因为他就穿着和那一天一样的风衣,甚至还带着一样的绣着紫色小月亮的围巾。

严胜又下拉看了看评论,前排全是鸡叫,抖落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严胜赶紧翻了上去,并悄悄地松了口气,没有人觉得他和缘一很相似。

“好吧,被你发现了,我的确是视频里的人。”严胜终于摊开手承认了。

“无一郎,他就住在我们楼上耶。”有一郎兴奋地摇晃起了弟弟。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兴奋的。”酷似缘一的小孩说了第一句话,感谢上帝,他不是个哑巴。但是哥哥的兴奋显然也感染到了他,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所以你是爵士乐团的吗?”无一郎抬起头问他,虽然看不出来,但拜多年照顾面瘫弟弟所赐,严胜能看到孩子的期待,更不要说坐在一旁的有一郎瞪着他的眼神,仿佛说不就能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

“是的,刚刚加入的。”严胜戴上了痛苦面具,艰难地点头。

“那你最喜欢哪个爵士乐手?我果然还是最喜欢最早的几位大师的比如Miles。”有一郎跳下沙发,兴奋地说。

严胜不由得觉得奇怪,这么小的孩子就喜欢爵士总是比较少见的,于是没忍住问了问有一郎,得到的答案让他苦笑不得,因为放爵士乐写作业最舒服了不知不觉就听了很多,有一郎非常理直气壮的解释。

最后还是时透夫人担心他的身子,让叽叽喳喳的孩子安静了下来。严胜指出了无一郎的几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个孩子自然是不如缘一,但是仍然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天才,远比他这样一事无成的人优秀,如果能有更好的老师,前途不可限量。

“您应该给你的儿子找个更好的老师,他之前的曲子有很多完全可以避免的错误。”在门口,严胜向时透夫人提出建议。

“我们家不太富裕,这次来参加比赛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比赛还延期了,不得不多在这儿住几天。”时透夫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所以希望无一郎能够在这儿取得好名次吸引老师的注意。”

“…对不起。”严胜总是忘记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那样的家境。

“那个,能否请严胜君帮忙指导一下。”时透夫人纠结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们在当地真的找不到老师,我会给钱的,可能就是少一点,只要每天晚上听一下无一郎有没有什么问题就行了。”

这个家庭已经把所有的筹码压在上面了,严胜意识到,甚至求助于只认识了一个小时的陌生学生,但是他所能做的真的很有限。

“我不是专业的,而且已经很久没摸过琴了,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孩子们都觉得你很厉害,他们不说但是我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忙,严胜君。”母亲为了孩子的前途所流露出来的感情总是真挚的,让严胜不忍拒绝。

如果缘一在这里,恐怕能立即解决这种窘境吧,但很可惜严胜他只是个凡人,还是个钢琴弹的很烂的凡人。

“好吧,如果我有时间我会来看看的,但请不要有太大的期待,我真的不是个好老师。”

时透夫人的眼里几乎闪起了泪光,她连连鞠躬,逼得严胜逃一般地下了楼。


噩梦!!他在门口的日历上狠狠地记上一笔。

简单地洗漱之后,严胜把自己摔上了床,肚子因为喝了姜茶还暖融融的,他打开某站在音乐区排行版里轻易地找到了这个视频,上面一位就是继国缘一与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出,看的严胜地铁老人手机,赶忙把继国缘一相关内容屏蔽。

他重新听了一遍自己的演奏,在他看来仍有很多不足,前期手指过于僵硬声音不够饱满,颤音也不够稳定,完全达不到他放弃钢琴时的水准,自然更比不上缘一。但是他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悸动,从无边的黑暗深海中挣扎上升,看到周围染上色彩,海面隐隐日光荡漾的悸动。

“努力生长是在孤独里可以进行的最好游戏。”高赞的一条不是鸡叫的评论这么写道*。

“昨天值夜班连着上白班,好不容易下班天都黑了,组员告诉我细胞培养失败第六次了,离老板的ddl还有一个月。坐在马路墩子上抹眼泪的时候,看到这个视频,突然意识到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为明天苦苦挣扎,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我可以吗,严胜悄声问自己。

他拨开手机,将那个陌生号码从黑名单里移了出来并拨打了号码。

“你好,继国君,你是决定好加入了吗?”电话那头的无惨听起来胜券在握。

“你在未经我允许情况下擅自上传我的视频是违法的。”

“但是有千万人看到了你的演奏并为其所打动,啊,现在你的视频超过继国缘一的了。”

严胜不可置信地打开看了看,发现他的视频不知何时上升了一位。

“那也不过是夏虫不可语冰罢了。”他喃喃道。

“继国君,你弟弟的确是万年一见的天才,但是他不过是精妙绝伦的乐谱复现机器罢了,他的音乐是克制的甚至是无情的。但是你的演奏有他所没有的激烈复杂的情感,我敢肯定,你和他演奏的命运交响曲,我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无惨像毒蛇一般在严胜耳边私语,但严胜知道他说的是错的,无惨根本不了解缘一。严胜听过缘一十五岁之前的每一场演出,那时他还抱有只要不断的练习总能跟上缘一的妄想,他会坐在最近的位置,观察缘一按下每个键时手指的弧度,录下每一个音符,在深夜窝在被窝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直到手机没电为止。他熟悉缘一每一个弹琴的小动作,知道他会在大演出开场前在观众席中寻找他的身影,会在等待时无意识地抚摸耳垂下的花札。

缘一的音乐永远是冷静却暗潮汹涌的,克制平静不过是表面,就像缘一在他七岁生日会上弹下的第一首曲子,德彪西的《月光》,从那一刻起严胜就明白自己永远超不过他的弟弟了。只不过是接受这一事实与否罢了。

但这次的讨论重点不是缘一,严胜也无意把他变成缘一讨论会,所以他闭上了嘴。

“我的意思是,你有着不下于你弟弟的才能,你却没有好好地利用它,你不觉得可惜吗。”

“你真这么觉得吗?还是和所有其他人一样,把我当成继国缘一的哥哥。”

“我承认我刚开始找你是因为你弟弟,但是现在我意识到我们这个团队非你不可。加入我们吧,继国严胜,或者至少试试,你难道不想让更多人听到你的音乐,继国严胜的音乐吗?”

严胜沉默了很久,久到无惨觉得自己的招募又凉了。

“行吧,我可以试试,但是我必须提前警告你我有个致命的问题……”

算了,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tbc

*这首曲子大概参考的是电影《心灵奇旅》的《epiphany》,也是这篇文的灵感来源,标题因为实在想不出来了直接用了乐名,心灵奇旅真的超好看,强烈推荐。

*这条评论来自《walking through the rain》的网易云评论区


没有人看的叨叨逼

一直想给一哥写文,从还是热圈到变成冷圈也没有动笔,但是某天失眠想到这个脑洞之后,两年来第一次顺畅一口气地写了四章。只是希望有人能爱他,希望他能有一天意识到生活不一定要有什么目标什么意义,他和所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一样,是为了幸福而生的。 


评论 ( 20 )
热度 ( 610 )
  1. 共9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仟影 | Powered by LOFTER